[福州复兴期间的布道团。从左至右为:王峙、陈景磐、倪柝声、不详、缪受训。图片来自《王载见证录》]
戴继宗先生2017年在港九培灵会上提到,在中国教会史上曾有一次复兴,兴起了六位传道人,人称“福州六君子”,即王载、倪柝声、王连俊、陆忠信、缪绍训、王峙。他特别说道:“我想我们当中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段历史,我想这也是一种遗憾,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特别看到神奇妙的作为。”<1> 他所说的就是1923年福州的复兴。
这批年轻人均受过良好的中西教育,资质优异,原本对基督信仰充满抵触和轻视,后来经历重生和复兴,蒙召传道。他们所处的时代,各种社会运动和新思潮泛滥,基督教受新神学和社会福音冲击,但他们选择“唯独信心,唯独圣经”的事奉和教会之路,对中国基督教影响深远。
查 时杰先生说到这次福州的复兴,不仅兴起一批“信道笃诚并有热心传道的心志”的年轻人,更是“他们所成立的基督徒聚会处,从近代中国教会历史上来看,很有他的历史地位,该基督徒聚会处可说是国内走上自立、自传、自养教会的先锋,丝毫没有西方差会的背景在内。”<2>
由于福州复兴在基督徒聚会处历史上的重要性,不少研究文章都有提及,其来源多引自各种传记和回忆文章,史实及时序有模糊甚至矛盾之处。<3> 今年离福州复兴已过百年,本文根据搜集散落各处的当事人见证,综合不同角度的叙述,尝试将中国教会史上这一历史事件原貌呈现出来,以供研究者参考。福州复兴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福州基督徒聚会处的开始。目前学界通常以倪柝声与王载夫妇第一次擘饼为聚会处之始,<4> 本文对此也提出商榷意见。
福州复兴主要人物共七位,除南京的李渊如外,福州的六位可分为两条线,一条是三一学校学生,一条是海军军官。倪柝声,陆忠信和缪绍训是三一学校同学。王载和王连俊是烟台海军学校同学,<5> 曾在海军服役。王峙是王载的弟弟,肄业广东海军学校,后又入三一学校修习英文,与倪柝声等成为同窗。福州复兴主要人物的生平大事列表如下:
姓名(别名) | 生卒日期 | 受浸日期 | 蒙召日期 |
李渊如(如愚) | 1894—1969 | 1925.7.2 | 1920.3 |
王载(历人) | 1898.3.26—1975.12.13 | 1920.1.19 | 1921.2.19 |
倪述祖(柝声) | 1903.11.4—1972.5.30 | 1921.3.28 | 1920.4.29 |
王连俊(约翰) | 1923 | 1923 | |
陆守规(忠信) | 1901—1973? | 1923夏 | |
缪绍训(受训) | 1903—? | 1923.4.2 | 1924.4.22 |
王峙(畏三) | 1903—1998 | 1921.8.18 | 1924.8.1 |
李渊如、王载和倪柝声是福州复兴的三位主要人物。我们先从这三位在福州复兴前的经历讲起。
一、王载
王载的生平,可参阅查时杰先生的《中国基督教人物小传》。此处根据的早期资料,主要是1922年3月王载在南京金陵女子神学院所作见证(汪佩真记录),以及王载妻潘少容和同学王福曜1922年在《灵光报》上的见证和其他材料,补充厘清一些细节。
王载的出生家庭和成长环境均无基督教背景。他幼年聪颖精怪,曾将人送给他父亲的圣经拿来做集邮册子。1911年王载从上海南洋公学小学毕业,<6> 1912年入烟台海军学校,1915年入吴淞海军军官学校深造,<7> 1916年12月毕业。他从烟台海校毕业后,人生开始陷入迷茫,遂狂饮浪遊,放浪形骸。期间王载与潘少容订婚。潘少容是福建南平人,<8> 在福州华南女校读书期间,听安汝慈(Ruth Paxton,1876—1949)布道后信主。她写信将此事告诉王载,王载大怒,回信反驳。潘少容便开始为王载迫切祷告。1917年王载回福州,勉强与潘少容按教会礼仪举行婚礼,但内心并不以为然。
婚后王载在潘少容影响下开始接触基督教。他因要练习英文而参加查经,也勉强作礼拜,但心不在焉,不过是一个佩服耶稣人格的慕道友而已。
“一日读马太第五章八福篇,有一句说,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我就惭愧,觉得自己的心不清洁,又深觉耶稣实蕴超人的人格,实能作我的模范,于是立志研究此道。少容也劝我,我于是勉强作了一个学习友。”<9>
1917年春,王载入南京海军军官学校。<10> 他的行为有所改变,也发生一点宗教的热心。夏天王载家眷搬到南京,在家中设查经班,专请海军同学查经,并请些名牧来解经。烟台海校的同学王连俊也到南京,他已是基督徒,遂加入王载的查经班。王载与同学在学校组织青年会。1917年圣诞他在教堂受洗,但灵性未有进步,他虽戒了饮酒赌博,但并不爱读经祈祷。
“曾记某日一林先生,他问我:‘你每日读圣经么?’我那时大难为情,回家一看圣经,可怜已是霉了!1918年11月11日夜间,我心十分痛苦,自思我作教友一年多了,毕竟得救了么?果耶稣复临者,我能坦然相见么?想到此,知非根本解决不可。”<11>
王载自述当晚的经历:
“圣灵来了,使我自己责备自己,我便觉得我的罪高过我头,如同重担,担当不起。那时主耶稣钉十架的功劳,向我显明,知道他是爱我,为我舍己……我就放下我的重担,仰望为我信心创始成终的耶稣,向主认罪,求主赦免,把我的身心献于主……我的心里得了平安喜乐,就赞美那救我出死入生的救主。”<12>
他经历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志如《使徒行传》17章11节所说,“天天考查圣经”。他以“熟能生巧,巧则贯通”和“水滴石穿”来劝人勤读圣经,并且实行清早读经祈祷。他的名言“未读圣经,不吃早饭”,现已广为人知。
按《教务杂志》记,王载曾带十位海军学校同学归主。<13> 因读圣经,他看见合乎圣经的洗礼乃是浸礼。
“1919年,我派在应瑞军舰,船泊厦门。我得闲便到各处传道……主使我明白浸礼的表明,借着浸礼,归入主的死,和主一同埋葬,也在这浸礼与主一同复活,遂遵主旨,于1920年1月19日,受浸礼于厦门鼓浪屿海边,时正严冬,虽全身浸入海中,而身体无恙。”<14>
1920年夏初,王载在应瑞通济练习舰练习完毕,代理江贞舰副驾驶,<15> 随舰来到福州。此前美以美会请余慈度(1873—1933)来福州复兴佈道,倪柝声及其母亲都因听余慈度传道得救。美以美会遂在倪家开办查经班。王载也来了,在此结识了比他小六岁,还是三一学校学生的倪柝声。根据倪柝声的回忆:
“当我得救的头一年(1920),在我们家里,每礼拜四有一个查经班。来查经的,年长年老的居多,我好像是个小孩子,好像找不着同我年岁差不多的谈谈。两三礼拜后,王载弟兄来了,我看见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比较可以同他亲密些,从此我就同他有些来往。”<16>
1921年,王载面临择业,当时他已入海军九年。他的同班同学欧阳格,后来成为海军名人。但主呼召他,要他放下海军前途。
“一日读以赛亚52章11—12节……心知为主指示,只是我仍有我的难处。我在海军九年,受国家栽培,一旦言去,谈何容易……然而那离开吧离开吧的声浪,催促我十分的紧急,我瞻望主耶稣的十字架,主替我舍身流血,我就是撇下一切还算得什么呢?遂立志离开海军,终身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17>
2月,王载离开海军,专心祈祷传道,有教会欲请他任职,但他一概推辞,此时贾玉铭(1880—1964)也勉他自由传道,他明确自己要走自立自传的信心之路。王载辞海军职后,先短暂去安徽,然后回福州开始佈道工作。他在福州的工作,大致从1921年2月底或3月初开始。
“在1921年2月19日,我辞海军职往安徽省芜湖传道。几天后我回福州开始我露天及家庭佈道的工作。”<18>
在福州期间,他在街头摇铃执旗遊行佈道,旗上写“信耶稣得救”、“耶稣快再来”,或写《约翰福音》三章十六节,携带圣经与福音单张,随走随传,因此得了“摇铃先生”的外号。
他继续参加倪家的查经班。1921年3月底,倪柝声按照圣经的教导去受浸后,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王载,结果两人经历不谋而合。据倪柝声回忆:
“我受了浸,第二天就去告诉他说,我昨天到阳歧受了浸。他说,顶好,顶好。从前我也是在南京受了滴水礼,后来我到厦门,碰见一位弟兄,把受浸的真理告诉我,所以我在鼓浪屿也受浸了。我们两人真是欢喜,因为我们有了同样的亮光。”<19>
1921年夏,王载给南京美南长老会教士毕来思(P. F. Price)的信中,说到他在福州佈道的情况:
“自回家以来一直很忙……我天天传道。我在福州女子学院讲道两次,上周一早向女校学生传道,明晚要在她们的女青年会聚会里再传道……我家族亲戚中已有十二人(我母亲、祖母、姊妹、兄弟)接受基督作救主。他们现在本地美以美会的入会审核中。”<20>
王载蒙召,也使潘少容热心复燃,蒙召传道,夫妇二人同负一轭。王载的同班同学王福曜在1922年4月的《灵光报》中,提到他在福州家中的聚会:
“他现在住福州,他的家便是一个小教会,有礼拜,有讲道,甚至也有冷淡的弟兄,特地到他那里去,为要接触一点热力。”<21>
王福曜还特别提到,王载虽英语娴熟,且多与西国友人往来,但他并不多接触西方的宗教著作,并且他仰慕华产的复兴家李叔青(1875—1908):
“不要看他英语很娴熟,常有西国朋友们来往,外面似乎很新的人物,然而其实呢,他是一个完全信圣经信耶稣再来的信徒,不肯稍稍社会化的人呵!他的特性,非但不读一切不关宗教无益的书籍,便是不合他个人的信仰,崭新的宗教著作,他也绝对的不入目呵!……他最近对我说:‘我很喜欢李叔青先生。’但以我的考察,我也早说他的信心行止言论,与李先生也确相仿佛。”<22>
王载在南京期间,除与贾玉铭、高师竹等人有不少属灵交通外,也结识了李渊如和汪佩真。1921年夏王载去杭州传道,会后被汪佩真请到家中传福音,汪佩真的庶祖母受感信主,后来家人也相继信主。<23> 1922年3月,王载在南京户部街沛恩堂领复兴会,李渊如汪佩真在场,并将复兴会情形记录刊登在《灵光报》上。<24>
二、李渊如
李渊如早年经历,主要参考她在《灵光报》上的两篇见证文字,分别写于1918年和1920年,另一篇写于1930年,收录于《福音见证》。这里仅勾勒一些李渊如经历的重点,以及她在福州复兴前的预备。
李渊如生于湖北沔阳的偏僻乡下,从小喜爱读书,1908年入武昌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虽教授西学,但对基督教充满藐视,李渊如也不例外。
“余初入校时,有二生为基督徒,同学莫不加以白眼,余尤耻与之为伍。未几,二生不堪其苦,乃退学。余乐甚,以为余校无信教之人矣。……因稍读物理化学之书,即以为人力可以胜天……后读西史,至宗教之争,某教师谓耶佛回三教,名虽不同,其旨则一,莫非欲救世道人心耳。余极然其言,且思宗教之设,必一二忧国之士,借口神道以范围人心,使人知所畏惧,而不敢作罪犯科耳,岂真有地狱天堂哉?我之行为如何,冥冥中焉有为我主宰者!”<25>
毕业后,李渊如去保定官立女子小学任教,半年后辞职去天津,在官立女子高等小学和亲戚所开私立学校任教。她寄居在亲戚家,对人世抱悲观态度,一度想遁入空门。她的舅舅是基督徒,几次劝她,都被她笑为迷信。她课余找了一位美以美会教士学英文,但因教士用耶稣故事作教材,愤而退学。一位女同事热心请她去听道,她不仅推辞,甚至想将此同事从学校排挤走。当时她所作的宣告是无论如何,决不入教。1917年秋,江苏省立女子师范的校长请她去作学监。当时苏省女师因音乐老师蔡苏娟影响,多人信主,几乎成教会学校,这令李渊如犹豫不决。后来她为免失信,抱着“合则留,不合则去”的态度赴南京就职。恰好蔡苏娟离开女师,让她如释重负。
1918年南京发生鼠疫,李渊如与同事护送学生回家,身心俱疲,路上看两岸景色,心觉必有一位大智大能的造物者。经镇江到上海,李渊如独宅旅舍,穷愁抑郁之极。同事中一位信主的音乐教员郑君向她再传福音,这一次她感触颇深,从此愿意听道读经。回南京后,她结识了明德女校的李美琳教士(Mary A. Leaman),<26> 并照李教士所嘱,开始天天读经。李渊如原本对圣经中的神迹半信半疑,但她经过祷告得着了信心:
“一天读到马太福音第十四章耶稣履海一段故事,使我惊得几乎出汗。因为耶稣对彼得说:‘你这小信的人,为甚么疑惑呢?’好像这话正是对我说的……我就跪下说:若是真有神,若是这本圣经是真的,就求你使我能信这本圣经。真的,一起来,我就能信了。从那天到今天,我对圣经有不懂的,却没有不信的。”<27>
李渊如重生的经历发生在1918年6月,那天她关在房间里第一次学唱诗。
“今天还记得那天的光景,好像唱‘前有一日,我意立定,信靠耶稣,救我灵魂’这一句时……心是很坚定的说:我今天立定了主意,信靠耶稣,救我灵魂!唱到副歌的‘耶稣洗净我全罪孽’这一句话,我真快乐,好像神对我说:耶稣已经洗净我的全部罪孽了。……我是关在房间里信了主耶稣的,我实在是在那一天得救的。”<28>
9月,李渊如辞学监职,入教会学校明德女校服事。12月她在教堂接受洗礼。她自述受洗之后,灵性渐落,又受五四运动思潮影响,思想摇摆不定:
“我受洗以后,对于祈祷查经礼拜等事,起初很是热心,岂知四五个月后,虽有形式的仪文,却少心灵的诚意,为许多事思虑烦扰,给魔鬼留了地步。后因青岛问题发生,爱国潮流,激动全国,不觉受了外界种种刺激,更改变平日为信徒的态度。”<29>
1919年秋,她仍在明德服务,但注重学问而轻忽灵命。这时她大病一场,数月之久卧床不起。
“当病重的时候,不免愁苦悲酸。感谢主,他使我在此时得明白他的旨意与教训了。有一首赞美诗,大大激动我,就是:‘主若今日,接我灵魂,我能坦然见他否……未领一人,来归耶稣,岂可空手回天府?’扪心自问,情至不堪……又想到林前三章十三节……我就心里难过,我的工程是什么,我在耶稣基督的根基上建造么?……病中不能看书,床头但有圣经一册,就靠着这纯净的灵奶,滋养我的灵性……得了主潜移默化的恩典,铲除我好高骛远的心,叫我知道卑微顺服,洗净我信仰不纯的心,叫我知道真道永存,并且叫我知道主再来是极大的喜乐与盼望。”<30>
李渊如在病中灵性得着复兴,也蒙召以祈祷传道为事。1920年3月,她离开明德女校,放下教职,与长老会教士黎美璞(Mabel L. Lee)同工。<31> 1921年李渊如受贾玉铭之邀,任《灵光报》编辑。
李渊如早在1919年,就听闻了王载夫妇的见证。到1920年,终于在南京见到王载。1922年3月,王载去南京领复兴会,他的见证由汪佩真记录,登在《灵光报》上。<32> 李渊如与倪柝声只有文字之交,从未谋面,直到1923年在福州才第一次相见。
三、倪柝声
倪柝声得救和蒙召的见证,主要参考《讲经记录》中“往事的述说”以及魏光禧《倪柝声弟兄三次公开的见证》,分别讲于1932年12月和1936年10月,因其见证为人熟知,在此仅作简单勾画。
倪柝声是第三代基督徒,祖父是福州美部会按立的铺前顶救主堂牧师。<33> 父亲多年在海关任职,辛亥革命后曾任闽海关委员,也曾担任福州青年会董事和基督教福建孤儿院董事,母亲热衷社会活动,但父母都是美以美会有名无实的教友。倪柝声1916年入三一学校英文部(旧称圣马可书院)学习,他虽然随父母挂名在美以美会,但并未得救。
1920年4月,余慈度到福州领复兴会,倪母重生得救使倪柝声大受震动,亲自去听余慈度讲道,结果也得救了。得救之后,倪柝声在家中的查经班受教导,凡事要以圣经为准。他在圣经中看见受浸的实行,便于1921年3月28日去和受恩(M. E. Barber,1866—1930)处受浸,之后又与王载夫妇按照圣经实行擘饼。后来他又看到宗派不合圣经,便与父母脱离美以美会。此外,他也在属灵生命上得到和受恩和刘教士(E. R. Groves)帮助,学习认罪、祷告、与主交通。
1922年2月,他经过痛苦挣扎,最终顺服,放下他所爱的人,将自己完全奉献。从此,他的生活改变,脱下心爱华袍,穿上简朴长衫,在学校作见证,带多人信主。
“到第二个礼拜就开始有人得救了……我本来是很讲究服装的,我穿有红点的绸缎长袍,那一天我就脱下讲究的衣履,而穿上老旧俭朴的衣履。我跑到厨房里,煮浆糊,拿了一大束的福音标语到街上张贴墙上,并分发福音单张;这在那时的福建福州,尚是首创之举。”<34>
当时王载受邀去各处领复兴会,1922年3月他正在南京,否则在福州街头将会看到一个摇铃先生,一个贴标语学生奔走传福音的奇景。一班年轻人在王载仓山子园的家开始聚会,主要是三一学校的学生。王峙回忆道:
“在子园每主日亦开始聚会,人数不多,先兄讲道,倪弟兄与我担任请人来参加。先兄如出外领会,倪弟兄就讲道,我就负责邀人,邀来的人多是我们三一学校的同学。”<35>
[图中站立者左起为倪柝声和王峙,时间1922.5.7。图片来自《王载见证录》]
1922年秋冬,王载去长江各省佈道,10月在湖南湖北,11月在安徽芜湖,之后又到上海,倪柝声负责子园聚会的讲道,王峙邀同学。1922年底,得救的人多了,倪柝声有负担办一份《复兴报》,文章大多译自宾路易师母的《得胜报》。这期间倪柝声自己的文字,刊登在《圣经报》上有“重生精义”和“今日的讲台”。 <36> 他在文中对新神学和社会福音提出严厉批评。他在见证中提到,当时中国各地不约而同兴起一班年轻人传讲恩典的福音。
“当1921年,主的工作在中国数地开始兴起时……一般基督徒在主前对于真理的认识不够深,亦不够丰富;但对恩典的福音却比较有清楚的认识,因为那时王明道先生在德州,汪佩真、李渊如两位小姐在南京,我和一班的同工在福州,都对恩典的福音传得相当的清楚。”<37>
他发表在《灵光报》上的“我之灵程”,以经文讲述自己的属灵经历,必定给编辑李渊如留下了深刻印象。<38>
以下我们详述福州复兴的过程。虽有王峙和倪柝声的见证,但所述并不完全吻合,幸得李渊如1923年在《灵光报》上文章“灵工中的灵历”,详述她去福州领复兴会过程,我们得以将此历史准确呈现出来。福州复兴始于子园,兴于三一学校,归于十二间排聚会。李渊如福州行程及子园聚会时间如下:
1月30号 李渊如到福州
1月31号 祈祷预备
2月1-3号 在女职员修养会讲道
2月4号主日 正式开始在子园复兴佈道
2月4-6号 讲道四次,景况平平
2月7-10号 复兴开始,每日两次祈祷,两次佈道
2月11号 离闽,返沪前到马江拜访和受恩,复兴继续
四、缘起与行程
福州复兴会的缘起,众说纷纭。按李渊如记,她早在1922年5月就收到福州的邀请,但一直到年底才决定赴会。
“当1922年5月,福州有一团爱主信徒,来信邀我前往,以期彼此获灵性之益。彼时以未得主指示未果行。然于祈祷时,则无日或忘也。至圣诞节时,知已蒙主应许,乃有1923年1月下旬到福州之决定。”<39>
据倪柝声回忆,是潘少容和倪母林和平发出邀请:
“王载弟兄有意请李渊如姊妹到福州开一个会。我起先想,何必这么远请她来呢。后来,到底由王师母和家母请她来了。”<40>
由此看来,邀请李渊如来福州领会是提早计划好的。事实上,李渊如与福州交通甚密,此前《灵光报》不仅有王峙、王载、潘少容、倪柝声等人的见证,还有王载的文章。从李渊如发表的文章也可看出,她极注重祈祷和复兴的工作。<41> 在记录王载南京复兴会的见证中,她特别提出复兴不同于一般所谓奋兴,不在用猛力,乃在乎倚靠圣灵。
“记者不欢喜说奋兴,因为奋兴仿佛是一时用猛剂治人灵性疾病,复兴乃是倚靠圣灵的大能,叫人灵性苏醒呢。”<42>
她一直在学此功课,甚至一路上的经历,都是如此。从南京去福州,必须从上海坐船。李渊如于1月20日与金陵女子神学院教师、宣道会教士班马利(M. F. Parmenter)同车赴沪,班教士也去福州领退休会。在沪上,李渊如因等候船期,耽搁一周之久,期间学习忍耐等候功课。27日晚,终于登上海晏轮,这是李渊如初次航海,她一路读经祷告,平安度过两日。30号早晨,船到马江口。
“海行二日,读圣经外,即阅慕翟戴德生诸名人传,得益不少。初次航海,颇畏晕呕,乃切切求主之保护,同舱之女仆小儿,都曾呕吐,我独无恙,岂非主恩乎?29日午后五时,船已抵马江口外,以候潮。翌晨七时始入口。”<43>
五、到福州,复兴会前
李渊如到马江时,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也不知何人来接。她曾电报通知福州,但未收回电,事后才知电报因地址不对被退回,借此她学了信心的功课。最后来接她的,是她认识的王载。
“船抵马江内岸,须易小火轮至福州,亦有乘舢板船去者。此时两耳所闻者多闽语……已有多人下舢板,而接我者仍迟迟未至……此时似已立绝望中,然仍信必有人来接,以曾托人拍电通知也。惟思某也有翻译事,某也有家务,某也从未谋面,是都不能来接。忽忆及泊马江海容军舰中有信徒王某,必此人来接。因求主使我易识其面,且使彼一来,即彼此相见……乃不住的求主。赞美主耶稣!他行了奇事。当我于无意间,支百叶窗门,举目向外一望,适有一小火轮行将靠近我所立处,船头立一人,即信徒王某来接我者。”<44>
李渊如到王载家后,见到福州诸位,觉得他们灵性都高过自己,她只有祷告求主赐能力。
“乘小火轮至福州,为时约二小时……船既靠岸,主已预备一人为我搬行李,遂同至仓前山子园……所见诸位信徒,灵性程度,都高于我,自忖灵性幼稚软弱,此来何益于人?……我此时虽有软弱,但有一法,可慰此心,即祈祷主,靠主赐我能力,胆又为之一壮矣。”<45>
次日与众人早祷,颇有火热复兴迹象,但晚祷时,却只有三人,各人或有事,或忽患重病,祷告会一变而成温热,李渊如也觉受压。
子园复兴会开始前,李渊如受班教士之邀,到女职员休养会讲道三天。她第一天讲道觉枯涩无力,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神要借此炼净她。
“二月二三两日,仍在女职员修养会讲道……常念及此来工作若失败,影响于复兴环同人者必不少,是不惟无益,而又害之,能不令我惴惴?感谢主!使我在此期间,十分明白自己是一无所有,一无所长,虽然忧愁,得主安慰更多,与主交谈益密,深信主于此时,熬炼我,除去我之渣滓,修理我,使我能以干净。”<46>
有了这些铺垫,子园复兴会2月4号正式开始。
六、子园复兴会,福州复兴的起头
倪柝声回忆,当时聚会的地方在子园的亭子里,设施相当简陋:
“1923年1月,李小姐到了福州,我们就预备开会佈道。我们每主日本来是在王弟兄家的客堂聚会。现在要开会,没有地方,没有凳子,又怕没有人来。我们就这样作:在王弟兄家一个亭子里聚会,现凑些凳子,到附近的地方请些人来。”<47>
每天早上,王载倪柝声等几人在仓前山街道遊行传福音:
“每日上午八时,有几位弟兄执旗摇钤,遊行分散劝世文于附近四处,在不信者,必目之为有神经病,在我则深佩彼等之不以福音为耻也。”<48>
李渊如事先预备了讲题,她讲道时,有一人在祈祷室内专一祈祷。头三天李渊如讲道四次,景况平平。6号午饭时,忽有一题目反复出现在李渊如心里,即“现在是拯救的日子”,这并非她原定的讲题。晚上祷告后,她还是就此题目作了一些查考备用。但次日早晨,气氛就转变了。
“2月7日晨六时,同工者团聚祈祷,有如开始第一日,感谢赞美主!此时开通了我等灵耳,复兴了我等心意,都受了一位圣灵的感动,奉了一位圣灵的分派,如某也主席,某也招待,某也请客,某也专心祈祷,并吩咐我当讲昨夜所预备之题,且有一种多人起立认主的预兆……至九时许,不但素日聚会之处,座已满人,即相连之旁屋,亦已满人。此日工作……果使我等唱得胜歌也!一连四日,每日有两次祈祷会,两次佈道会。”<49>
如此持续到10号,因南京农历新年有佈道会,李渊如不能久留,乃于2月11号晨离去。
“我离闽后,此复兴还继续工作,直至2月25日。据最近报告,每主日约有二百余人听道,有十九位预备受浸礼……余居闽凡十二日,真复兴之工作,仅有四日,且此四日,不过复兴之初步耳,真效果则由以后继续之十余日得之。”<50>
七、三一学校的复兴
李渊如离开时,复兴才刚刚开始,倪柝声本想请和受恩来带领,但和受恩未答应,王载又生病,于是就写信叫已放假回家的同学陆忠信和缪受训回来,聚会就这样继续下去。
“我们本来顶盼望在阴历正月初作点工,但是,李小姐因南京有工作,必须就离开福州。我们只好送她动身。我本来去请在马江的和教士来帮忙,但是……她不能来。我同王弟兄商量,会到底停不停。王弟兄那时伤风,我又把已经放假回家陆忠信弟兄、缪受训弟兄用快信请来了。我们只好定规继续下去。”<51>
缪受训见证,他新年刚过,就收到倪柝声寄来的明信片,要他马上赶回福州。他一回来,就看见圣灵奇妙的工作,许多人悔改得救,复兴一直持续到春天。
“寒假我返回家乡过年。新年刚过,我突然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特急’,要我马上前往福州。我到了以后大吃一惊,看见一群男女学生(大部分都是我的同学)真实向神悔改,信入了主耶稣,他们成了在基督里的新人,天天聚在一处,然后出去露天传道。他们向主的心就像一团火。这一神奇的光景,使我深受触动,心里也烧起来了。这次奇妙的复兴从旧历年底开始,一直持续到春天,这在福州城是前所未有的,真是主眷顾了他的百姓。”<52>
王峙也见证当时许多青年人如火炬,汇成大火,气氛热烈和谐,见证新鲜有力。
“李姊妹不久回南京,继着,有王连俊弟兄来福州……见福州那时的工作,正如圣火焚烧,蔓延迅速,遂亦决心参加……于是在福州子园讲道有三人,即先兄,倪柝声弟兄与王连俊弟兄。在这样温暖的气氛,和热烈而和谐的情绪中,新鲜而有力的见证,配合神奇妙大能的彰显,许许多多之青年学生的心灵,被点起生命的圣火,为一枝一枝火炬,集合而成一相当大的十字军。”<53>
这次复兴的主要表现,就是以倪柝声为首三一学校学生的复兴,这群年轻人包括陆忠信、缪绍训、王峙等人。倪柝声回忆说,他们天天游行,请人来听福音。亭子满了人,厨房也满了人,客厅也坐满了人。
“我们请人的法子,颇有效力。我们弟兄们每人在胸前背后挂上白布。前面写的是‘你要死’,后面写的是‘信耶稣得救’。还有其他类似的单句。手里拿着旗子,口里唱着诗,这样游行各处。看见的人真希奇。就是这样就把许多人带到聚会的地方来了。天天都是这样游行,天天都有人来听福音。在亭子的外面,在厨房里,在客堂里,都坐满了人。”<54>
聚会用的凳子租期到了,众人就自带凳子来聚会。那一天,仓前山都是搬凳子的人,这是怎样的情景。
“我们租了些凳子聚会……现在日子满了,钱也没有了,聚会停止不停止呢?……我就报告说,以后凡是要来聚会的,都要自己带凳子来。这一天下午,整山(仓前山)只见人搬凳子。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也有,男学生也有,女学生也有。警察见了,都有点希奇……这样每天三次聚会,都是各人自己带凳子。”<55>
王峙也说,当时三一学生用午休时间祷告,放学后开佈道会,主日去周围乡村传道,暑假时到处分发福音单张,张贴福音广告,在各处写福音标语,并且无论何时何地,身披福音布罩,随走随传,晚上则在街头露天佈道。
“当时这班的青年信徒,心情非常热烈,学校中午停课吃午餐,至下午再上课,中间约有半点钟的时间,必会集在学校之大礼拜堂中祈祷,每天午后散课后,便开布道会,邀请同学听道,主日下午则相率到福州近郊乡村布道,暑假时则到处分送福音单张,张贴福音广告,又在许多墙壁上用油漆写各种福音标语,晚间则到大街头聚众听讲,大声疾呼,唤人从速回头。
我们不但有团体之布道,还有个人之布道,我们备有福音布,上写福音经文,每逢出外,无论做事,造访,买物,常披在背上,作福音之活广告,在路上遇着迎面而来的人,也常喊一声标语,如‘信耶稣得救’或‘信耶稣上天堂’等等,人视为痴狂可笑,但这样行动,若非主爱所感动,谁能做到!”<56>
缪受训也见证,三一学生中福音的火一直继续到暑假。
“那时弟兄们都极其火热的传福音。每天放学后,我们请同学来晚上的福音聚会听福音。暑假期间,我们每晚在大街小巷开露天聚会,请大群人来听福音,还在南城墙上张帖福音广告。
有一次我们出外到一个村子,借他们的教堂来住宿。我们自己煮饭,自己洗衣,拖地,并且特别分一间房间作祷告室,两三班轮流,昼夜‘不住祷告’。晚饭后我们结队出去,请村民来听福音。这些都是倪弟兄来安排的。
在回到三一学校后,我们每天有两次祷告会,一次在午饭后,另一次在就寝前。主日下午我们就出到邻近乡村去传福音。倪弟兄在学校是带领者,他除了每周讲道,也在暑假的特会里讲道,帮助那些有属灵追求的人。”<57>
整个三一学校属灵空气焕然一新,不仅多人得救,校园里也弥漫着祷告和读经的气氛。倪柝声称之为一生中所见最大的复兴。
“我一生没有看见有一次复兴胜过那次复兴的!那次天天都有得救的人。好像无论什么人,碰一碰就得救了。每天早起五点钟,我一到学校,就看见无论在哪里,都有人拿着一本圣经在那里看。总有一百多人在那里读经……我们的学校一共有八班,每班有正副班长各一人。顶希奇的,差不多每一班的班长都得救了。所有出名的运动家也得救了。我们的校长说,你们所作的我都佩服,只是你们对圣公会的态度,是我所悲伤的。这是因校长是圣公会的教友,我们却不肯属于宗派之下。
天天背着旗子游行的有六十几人。福州不过有十几万的人。我们天天这样背旗游行,天天有几十人出去分单张,整个福州城都震动了。”<58>
三一学校校长来必翰(W.P.W. Williams,1877—1957)在1923年年报中说:
“今年在学生中发生了一场惊人的复兴,表现为学生们极其热切投入查经和祷告,甚至多少忽略了正常的学习。他们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强调水浸。有十二位男生重新接受了水浸,其中七位已经是安立甘会常规会员。另外还有五位也接受了水浸,总共有十七位。”<59>
圣公会福州传道会1923年年报中也特别提到三一学校的复兴:
“南台学校的学生中出现了一场复兴,一些男女学生自己组成福音队,在假日外出佈道。学期中,他们有查经和祷告会。他们见证信仰的勇气和品行,感动了许多人,从前冷淡的,现在都成了热忱的基督徒,我们实在为此感谢神。只是可惜在浸礼的事上,他们受了罗星塔教士<60>的影响。有些已经受过点水礼,甚至已被纳入教会的学生,又头脑发热重新接受了水浸。”<61>
缪受训见证当时的光景是“在地如同在天”。
“那时弟兄们真是和睦同居,何等的善,何等的美,见证新鲜而满有能力,神的大能和神迹奇事也随着……从那时起,天天都有福音聚会,会前一班年轻人披着福音布,摇着铃,唱着诗,结队出去散发福音单张,请人来听福音。我只能用‘在地如同在天’来描述当时欢乐的光景。”<62>
这一次复兴,得救的人有数百之多,仓前山子园已不敷使用,兼以子园家主王载要搬去离福州十里的阳岐乡开荒佈道,于是众人开始寻找新的聚会地方。
“旋因子园聚会地方太小,兼以先兄欲迁往离福州十里外之阳岐乡,即名士严复的故里,住下开荒布道,子园之聚会遂移于十二间排继续举行。十二间排乃何肃朝弟兄家之产业,愿以较低的房租租给我们。”<63>
何肃朝也是三一学校学生,比倪柝声低一级。聚会移到十二间排后,主要由倪柝声和王连俊负责。
“1923年头,有四五百人得救,在那里有了复兴。关于我与王载的工作,我专管福州及文字;王载则对外。”<64>
八、十二间排聚会
倪柝声回忆,福州复兴后在十二间排开始聚会,这可说是基督徒聚会处的开始。
“聚会差不多聚了一个月。我们中间就有一班少年的弟兄说,从今以后,该有一聚会的地方。那时我们缺乏钱,租房子有点作不到。我回到学校里去……和陆忠信弟兄、缪受训弟兄、王畏三弟兄等商量,我们看该继续对学生的工作。我第一次去租何姓的房子。这家里的人都得了救。他们说,只认定租给我,每月房租是九元。我回去和几位弟兄一同祷告,求神给我们钱,因为一进去,就要出三个月的房租。
我每礼拜六,都要到马江去听和教士个人讲道。我去了,她就对我说,‘在这里有二十七元,是一位朋友叫我送给你们为作工之用。’……我一回去,就很大方的先交三个月。后来又是祷告主,主又有了供给。这是在福州作工的起头。”<65>
提到何家,还有一段故事。据李渊如见证,她在上海因等候商船赴闽,不得不耽搁一周,期间结识一闽籍何小姐,对家人得救甚有负担。李渊如到闽之后,遂邀请何家来听道,结果何家在此复兴中蒙主大恩。
“在此数日之内,得识一福州籍何守瑛小姐,彼知我将赴闽,乃以其家人灵魂事相托,此事诚与他日福州之工作至有关焉。余来闽后,颇记念何守瑛小姐之家人,但无暇往访。谢主恩!当开会之前夕,何之姊妹二人来询余,曾为其乃姊带物来闽否。余因请彼等每日来此听道。彼等勉强许可,及时果来,先是三四位来,至后竟有十三位逐日来。据最近消息,何氏一家蒙主恩最深。”<66>
十二间排即何家的房产,何家遂乐意将十二间排低价租出,作为福州第一处正式的聚会处。王峙记录最初聚会的光景:
“因为一排有十二间的屋子,所以名为十二间排。我们先租其中的一间为会所,名为‘基督徒会堂’,后续租二间,三间。会所中只有没靠背的椅条,上面一块木板,下面四条椅脚,可坐三人至五人,以供听众坐,此外有一茶几为讲台……楼上供王连俊弟兄及过路的工人或弟兄住宿,除了主日在此擘饼及传道之外,亦时常开特别聚会,有圣灵与我们同在同工;没有聚会之前,许多人聚集迫切祈祷,有时轮流整天祈祷;还有人列队出去遊行,摇铃喊口号,引人进入会所;及开会,座无空席,唱诗时,无人不唱,唱不合调,亦不管。”<67>
设施虽简陋,聚会虽无章程,但满有圣灵的同在,福音大有能力。王峙回忆,甚至吸引了洋教士和从南洋慕名而来者。
“我记得有一位美以美会的女教员,才从美国来福州……因慕十二间排的名字,随人来看看……大受感动,接受主耶稣为救主。
又有一位姓黄的姊妹,是马来亚怡保富翁媳妇,福州人,亲眼见其先翁死时的痛苦,渴慕救恩的喜乐,于是向附近一间福音堂的西教士查考得救之道……他无论如何反复传说,或解释福音的真理,都无法叫这位姊妹明白救恩;正焦急的时候,听说福州十二间排的大复兴,就不惜买棹回乡,寻找真理。第一次到会堂,一听就明白怎样可以成为得救的人,她的喜乐,真难形容。”<68>
九、复兴的结果,蒙召事奉主
福州复兴中一批年轻人将自己完全奉献。他们蒙召过程惊人的相似,即抛弃属世前途,不顾家人拦阻,不靠组织和人的接济,凭信而行。这一批人后称“福州六君子”。王峙说:
“于1923年及1924年,缪绍训、陆忠信、王峙相继蒙召,出来事奉主,十二间排的工人,就增至六人,即王连俊,王载、陆忠信、倪柝声、缪绍训、王峙(按年龄分先后)。”<69>
王载虽已蒙召献身传道,也被复兴烈火焚烧。缪受训在见证中提到他见到王载把自己的海军文凭付之一炬,断了退路:
“那时天天聚会,上午受造就,下午传福音。神的同在笼罩我们,圣灵的烈火炽热蔓延。一天我见王载弟兄,走到厨房,静悄悄地将几张白纸投入火中。原来他是把他的三张海军毕业文凭付之一炬,以示一生矢志事主,破釜沉舟,永不反顾。”<70>
王峙提到作海军军官的王连俊,在李渊如离开后随舰到福州,经历复兴的火而辞职出海军,奉献传道。
“李姊妹不久回南京,继着,有王连俊弟兄来福州。他原是海军军官,早已有意辞海军作传道,适他的军艇经过福州,特来探望先兄,见福州那时的工作,正如圣火焚烧,蔓延迅速,遂亦决心参加。由我舅父代他写辞职书,呈海军部,辞去艇上职务。”<71>
在下渡的福建孤儿院长大的陆忠信,身上寄托着寡母和家人的希望。他不负众望,成绩优异,拿到奖学金,1923年毕业后即准备入读上海圣约翰大学。但这次复兴,叫他不能不撇下前途来跟从主。倪柝声曾特别提到他的见证。
“我有一位同学,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真聪明,他读书顶好;虽是一个教友,却不是一个基督徒。他的盼望是要学问深高,名誉卓著,好赚大钱。到他毕业那年,有个教士要帮助他到美国留学,叫他先往上海圣约翰大学读完所差的两年课程。学校里替他预备奖学金优待他。但是他在前几个月得救了,并且听见神呼召他,要他专心事奉祂……他真不愿意负神所给他的轭。他想逃脱。所以他就答应校长去升学。一天我特意去找他……顶直的对他说,你拣选错的路……你到圣约翰去会染了新神学的毒,怕你连根本的信仰都要推翻,你我不能同走一路了。再见罢!我去后,他在球场上走一趟,心里非常难过,没有平安。后来他到学校礼堂里,跪下祷告……至终他知道神的旨意要顺服,就在神前面应许放弃升学机会,出去传道。他这样顺服后,祷告完起来,心里非常平安,满了喜乐。立刻去见校长,述说改变的情由,把奖学金辞掉,又把那西人助他留学费也拒绝了,立时搬行李离校。他说,那一夜是他一生中最喜乐的一夜。”<72>
福州复兴开始后,缪受训被从家乡召来,圣灵的火也烧到他身上,催促他将一切奉献给主。缪受训家境贫寒,家人对他寄予厚望,但他也放弃前途。1924年4月22日,他离开学校,去福州阳岐乡随王载学习事奉,在乡下开荒佈道。<73>
“在1923年那次的复兴会,主的灵在我里面作工,叫我奉献自己和一切与主。那时正想顺服,而又踌躇……因为我顶怕做传道,从少时我就轻看传道的人。我也曾决心永不做传道者……后来自己却想,无论怎样,总要奉献,奉献是我所当行的,主即或叫我做传道,我也愿意。我就敬敬虔虔的把我的灵,魂,体,和一生的光阴,及一切都放在祭坛上,而告主说:‘主啊!我乐意奉献给你,今后全是属你的。’我于1923年4月2号,顺服主受浸礼于福州阳岐江滨;庄庄严严的把旧人,世界,都掩埋了,而后怀着与主同活的盼望和信心从水里上来。数月后,主要我传福音,专心服事他……便写信商之先父,先父以家庭贫寒,亲友属望甚殷,断难赞同;以一面传道,一面谋生为助。我为此切祷,后来主允所祈,使先父慨然许我。便于1924年4月22日,离学校而出任圣工。”<74>
王峙在广东海军学校求学,怀着建功立业的远大梦想。但事与愿违,1921年底海军学校因经费困难停办,王峙返回福州,入三一学校英文部。复兴临到,他的人生也改变了。1924年王峙从三一学校毕业,以第一名的成绩可保送入圣约翰大学,但经过心中交战,最终在8月1号,决定放下前途来跟从主。
“余于1921年归主,1924年夏,毕业于三一学校。以升学之念甚切,不敢祈祷以寻求主旨;因知主欲余传道,而余又不肯立即顺服也。交战良久,终不得安。幸主胜我,乃于8月1日,应主圣召,献身与主,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75>
王峙的父亲作见证说:
“三儿王峙,又毕业于广东黄埔海军学校,旋就福州三一学校补习英文。三一学校章例,凡毕业第一名者,以公费送往上海圣约翰大学肄业,而吾三儿王峙谢之,愿随其兄为主作工。”<76>
王峙自己见证当时挣扎和顺服的过程:
“我因为成绩优异,可以免费升到大学。所以唯一的目标,就是继续求学。父亲又要我到盐务局内干事,每月薪金很好。但主的旨意,是什么呢?于是心中失了平安,到自己房中读经祷告。在跪下的时候,心内与上帝辩驳说:‘神啊!读书不是罪,’但主却回复一个细声‘我不叫你读书!’我心中非常明白,主要我作传道去,因为以前我已决意跟从主,将自己献主。最后,我靠主得胜,立刻写信给校长,说明传道的志愿,不升学了。”<77>
至于倪柝声,就是三一学校复兴的领袖,在1924年福建圣公传道会的会议记录里提到他:
“这个学年有四位男生完成课业,拿到了毕业证书,其中三位要去圣约翰大学继续深造,另一位,就是去年报告中提到学校复兴的领袖,他正准备去海外读神学。”<78>
倪柝声在登于《灵光报》的“负架吟语”中提到,1922年就有人请他赴美,就读于慕迪圣经学校,但主未许可,此后这一想法又数次令他心动。
“去年有机会至,请余赴美留学,读于穆迪圣经学校,投夙好也。因主不许,故未果。(主旨最好。)今年七月间,与陆、缪二友同旅行,谈及侪辈之在美国者,不觉心动。该晚见一美女教士,又请余赴美留学。”<79>
这是1923年夏秋的事,但倪柝声已经定了心意,要完全顺服神的旨意。就在他心动之时,他的祷告是:
“主啊!我现在一切都是你的。你所要我的,我就去作。不要的,我就不作。生是为你,死也为你。今手既已扶犁,安敢再回首一顾世间耶?主啊!我仰望你,单单寻求你。”<80>
十、基督徒聚会处的肇始
基督徒聚会处创立的时间,普遍是从倪柝声与王载夫妇第一次擘饼算起。那一次擘饼的经历,在倪柝声的记忆中非常深刻,但在他的回忆里,似乎并未将此作为福州聚会处的开始,而是信徒顺服圣经的行为。1932年,因《通问报》在教会新闻里称上海的聚会处为“小群”,倪柝声特别以“往事的述说”为题,澄清聚会处的历史,其中他明确将福州工作的开始,定格在十二间排聚会上。<81> 若照此,福州基督徒聚会处创立时间应在1923年3月间。
前面提到,倪柝声得救之后,美以美会在倪家办一查经班。倪柝声在此查经班中,受教导凡事要照圣经而行。1921年3月,当他照圣经教导受浸,将此事告诉牧师时,发现在关乎教会的真理上,人对圣经的顺服并不绝对,因此定意不再依赖人的权威,而要自己好好读圣经。大约从此时起,倪柝声开始在圣经中查考教会的真理,他看见一点亮光,例如教会只应包括得救的人,圣经并无公会和牧师制度,聚会应照圣经原则进行,但他并不完全清楚。
“就在这一年中,我到圣经里去查考些问题……圣经里是说,教会里只有得救的人……圣经里没有美以美会,也没有长老会,或者什么别的会……我也看见,牧师的制度是不合圣经的。更有一件事,就是聚会,应当按着圣经的原则而行。这些事,在当初,我不过都只有一点的亮光……看是有点看见了,不过还不大清楚。”<82>
之后擘饼的问题来到倪柝声眼前,当时福州各公会的作法,一年大约有四次领圣餐聚会,由牧师主领。倪柝声看到连未得救的人也去领圣餐,他就避而不去。若按照圣经实行擘饼,是否必须牧师主领?倪柝声经详细查考,认为圣经无此规定。他将此看见告诉王载,不料王载竟不约而同有同样看见。
“有一个礼拜四下午的查经班完了,我就找我的朋友王载弟兄谈一谈。我对他说……在公会里,有的明明不是神的儿女,这样的人,我不能和他们一同擘饼。但是,有一难题,他们说,非牧师不能擘饼……这个时候,王弟兄就拉着我的手说,神所引导的,正是一样的……我祷告、查考的结果,圣经没有一个地方说受了按立的牧师才能擘饼。我听了,真是感谢主,因为祂所引导的是一样的。”<83>
由此可见,倪柝声和王载是寻求按照圣经原则擘饼,并非以此为设立教会之举,所以他们才遇到牧师主持的问题。清楚圣经原则后,他们就立刻付诸实行。
“我们既看清楚了圣经里聚会的原则,我就说,拣日不如当日,就是这一个主日起首擘饼罢……到了主日晚上……我们三人(王弟兄夫妇和我),在一间小房子里,一同擘饼,一同喝杯了。”<84>
倪柝声回忆这一次擘饼,让他真正知道什么是敬拜,什么是记念主。倪柝声从小对公会礼拜仪式司空见惯,或许因此他受到的冲击更为强烈。
“那天,天真是离地近!我们三人都不禁流泪了!那天才知道擘饼记念主有什么意义……我们第一次才学习什么叫敬拜,什么叫记念主。我们没有别的话可说,我们只有赞美,只有感恩!”<85>
倪柝声自己见证,他看见宗派问题是在第一次擘饼之后,<86> 所以第一次擘饼时他仍属美以美会。这也指明这次擘饼的主要意义并非涉及教会行政。倪柝声在一次谈话记录中,也提到记念主的擘饼可行,但如果涉及教会,就要慎重。
“如果在一处作客,暂时居住,彼此聚集擘饼记念主,这是可以的。但如果有接纳人时,这事就关系到教会职事(church ministry)的问题,我们要小心,不要轻率行事。”<87>
王载则一直注重祈祷传道,作复兴的工作,对教会并无特别负担。有文章提到,王载与倪柝声差不多同期脱离公会,<88> 所以第一次擘饼时,他也仍属公会,这次擘饼也非建立教会,而是顺服圣经教导。王载在回忆中,罕有提及基督徒聚会处时,也是以十二间排作为开端。
“……在仓前山十二间排租了房子,成立了‘基督徒聚会处’,有倪柝声,舍弟王峙,小吕宋的缪绍训,星加坡的陆忠信,和台湾的王连俊等加入。这成为中国一次极有力的福音运动的发源地。”<89>
由此可见,在王载心目中,十二间排的聚会更像是为福音而兴起的差会,如宣道会。1924年王载接受宣道会教士伍约翰按立,似乎也印证此观点。还有,租用十二间排起因是王载离福州去阳岐佈道,他的负担明显不在教会方面。李少明先生认为,王载1921年回到福州作工,已有成熟的神学思想,并开始擘饼聚会以创立基督徒聚会处,<90> 从上述史料来看恐有值得商榷之处。
最后,从倪柝声和王峙等人的叙述可知,正式挂牌创立教会也是从十二间排聚会开始。
福州复兴不靠大奋兴家,也不是靠讲员,而是一群青年人带进来的。李渊如1925年回顾福州复兴时,自认只作了开始的工夫,后续的工作才是重点所在。
“1923年冬,福州仓前山基督徒的复兴会,领会者只作了几日开始的工夫;因有多位弟兄姊妹极热切虔诚的,不顾性命的继续作工,所以能直到今日。”<91>
福州复兴场地简陋,聚会形态朴素,圣灵工作深刻真实。这些青年人虽未受正规神学教育,但凭信心,顺服圣经,走出一条自传自养之路。他们虽保持与西教士的属灵交通,但并不依附于任何差会或公会。倪柝声受弟兄会运动影响,建立基督徒聚会处,在教会层面作出重要尝试。李渊如、陆忠信和缪受训,后来都成为聚会处同工。王载受宣道会影响,创立华人海外布道团。他们的风格和作工方式仍在影响今日的中国教会。
<1>见港九培灵会网页https://www.hkbibleconference.org/session-message/view/186
<2>查时杰,《中国基督教人物小传》(上卷),台北:中华福音神学院出版社,1983年,第273页。
<3>参袁明蕙,《倪柝声‘地方教会’理念的实践》,香港中文大学硕士论文,2002年7月,第20—24页。
<4>参李少明,“对基督徒聚会处若干问题的考证和考察”,《宗教学研究》2006年第2期,第96-102页;李信坚,《倪柝声教会观的研究》,香港中文大学研究院毕业论文,1978年,第一章;Grace Y. May, Watchman Nee and the Breaking of Bread: The missiological and spiritual forces that contributed to an indigenous Chinese ecclesiology. D. Th. Thesis, Boston University, 2000, p.100-103.
<5>金智,《青天白日旗下民国海军的波涛起伏(1912—1945)》,台北:独立作家,2015年,第108页。王载,烟台海军学校第十届,民国五年十二月吴淞海军学校毕业。王连俊,烟台海军学校第十一届,民国六年十二月吴淞海军学校毕业。
<6>《交通部上海工业专门学校原名南洋公学二十周纪念》,第178页:王载为宣统三年南洋公学小学第八次毕业。
<7>吴淞海军学校创办于1915年,其前身交通部吴淞商船学校因经费缺乏停办,由海军部接管,改为海军学校。后以烟台海军学校为海军初级学校,吴淞海军学校为高级学校,所授科目为南京军官学校及烟台海军学校高级班科目。烟台海校修完三年普通科学生,派送吴淞海校继续修习专门科。参见金智,《青天白日旗下民国海军的波涛起伏》,第70、78页。王载的海军学校年谱可参考欧阳格履历,两人同在烟台海校第十届,同入吴淞海校深造毕业。
<8>潘少容,“家乡风俗记”,《中华妇女界》1915年第1卷4期。
<9>王福曜,“基督的仆人王载”,《灵光报》1922年第8期。
<10>南京海军学校前身为江南水师学堂,招收已毕业未派职务军官入学。1915年改海军雷电学校,1917年10月又改为海军鱼雷枪炮学校,训期各半年。参见金智,《青天白日旗下民国海军的波涛起伏》,第60—66页。
<11>前引王福曜,“基督的仆人王载”。
<12>王载,“基督之于王载”,《两广浸会周刊》1928年第2卷42期。
<13> Chinese Recorder, Jul. 1919, Vol.50, No.7, p.451.
<14>前引王载,“基督之于王载”。
<15>《交通大学上海学校附属高等小学二十周年纪念册》,“毕业生近况”,1921年,第17页。
<16>倪柝声,“往事的述说”,《倪柝声文集》第一辑第18册,台北:福音书房。王载家住仓山,自然靠近美以美会。
<17>前引王载,“基督之于王载”。
<18>王载信,《金陵女子神学年刊》1933年6月,第137页。
<19>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20> The Missionary Survey, Mar. 1922, p.191.
<21>前引王福曜,“基督的仆人王载”。
<22>同上。
<23>高汪杭荪,《汪佩真小传》。
<24>李渊如、汪佩真,“复兴会的见证(南京户部街沛恩堂)”,《灵光报》1922年第8期。
<25>李渊如,“由死入生自述”,《灵光报》1921年第5期。
<26>李满牧师(Charles Leaman)的女儿。
<27>李渊如的见证,参见《福音见证(一)医我身体救我灵魂》,台湾福音书房,1970年。
<28>同上。
<29>李渊如,“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的由来”,《灵光报》1921年第1期。
<30>同上。
<31>有李渊如传记中,将黎美璞误作黎爱莲(和受恩的同工)。
<32>王载等,《二难归主》,中华国外佈道团,1961年。
<33>参见“倪玉成与福州美部会”,《世代》第19期,2023年春季号。
<34>同上。
<35>王峙,《王载见证录》,中信出版社,1980年,第28页。
<36>《圣经报》1921年第9卷46期,第50—54页;第10卷52期,第53—57页。
<37>“第二次见证”,《倪柝声文集》第二辑第6册。
<38>《灵光报》1922年第8册,第15—16页。
<39>李渊如,“灵工中之灵历”,《灵光报》1923年4月第14期。
<40>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41>比如《灵光报》载有:“灵工一得”、“灵医祈祷会的效果与感想”、“祈祷历程”、“灵工碎语”、“灵历随笔”等。
<42>前引李渊如、汪佩真,“复兴会的见证(南京户部街沛恩堂)”。
<43>前引李渊如,“灵工中之灵历”。
<44>同上。
<45>同上。流传倪柝声接李渊如事,或发生在子园相见时,见陈则信,《倪柝声弟兄简史》,香港:基督徒出版社,1997年。
<46>同上。
<47>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48>前引李渊如,“灵工中之灵历”。
<49>同上。
<50>同上。
<51>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52>“缪受训手稿”,Simon Meek, A Short Biography of Watchman Nee, manuscript。
<53>前引王峙,《王载见证录》,第28—29页。
<54>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55>同上。
<56>前引王峙,《王载见证录》,第29页。
<57>前引“缪受训手稿”。
<58>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59> W.P.W. Williams, ‘Report of Trinity College, Foochow, 1923,’ in CMS_I_Part17_Reel365_Vol2_23, p.145.
<60>即和受恩。
<61> CMS Foochow Mission Annual Report 1923, in CMS_I_Part17_Reel365_Vol2_38, p.19.
<62>前引Simon Meek, A Short Biography of Watchman Nee, manuscript。
<63>前引王峙,《王载见证录》,第29—30页。
<64>前引倪柝声,“历史的追述”,《倪柝声文集》第二辑22册,第63篇。
<65>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66>前引李渊如,“灵工中之灵历”。
<67>前引王峙,《王载见证录》,第31页。
<68>同上,第31—32页。
<69>同上,第32页。
<70>缪绍训,“个人的见证”,《拾珍季刊》2017年冬,第122期。
<71>前引王峙,《王载见证录》,第28—29页。
<72>倪柝声,“两个安息”,《倪柝声文集》第一辑17册。
<73>前引缪绍训,“个人的见证”。
<74>缪受训,“‘已经出死入生了‘—我的见证”,《佈道杂志》1930年第3卷5期。
<75>“复兴佈道会的见证”,《灵光报》1925年4月,第26期。
<76>“王蔼庐先生之见证”,《圣经报》1937年第26卷190期。
<77>“‘我要述说他为我所行的事’:王峙先生自述经历”,《圣经报》1936年第25卷183期。
<78> Minutes of Fukien Anglican Mission and Conference, Jun. to Oct. 1924, p.241. 这四位学生是王峙、倪柝声、陈景磐、陈淑元。后两人入圣约翰大学。
<79>倪柝声,“负架吟语”,《灵光报》1923年12月第18册。
<80>同上。
<81>前引倪柝声,“往事的述说”。
<82>同上。
<83>同上。
<84>同上。
<85>同上。
<86>同上。
<87>“谈话记录“,1934年7月25日,《倪柝声文集》第二辑第21册,第五篇。
<88>远方,《你所不知道的倪柝声》之七。
<89>王载,“未读圣经不进早餐”,《圣经报》1966年第6期,第10页。
<90>李少明,“对基督徒聚会处若干问题的考证和考察”,《宗教学研究》2006年第2期,第96—102页。
<91>李渊如,“复兴会的前后”,《灵光报》1925年2月第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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