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年中,每到感恩节,我都会拉个清单回顾这一年中为之感恩的人和事。今年要是再如法炮制的话,就不知道写得完写不完了。尽管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但是请你一定相信,某天走在上学路上的我,想起你,心里满了感恩。
来到温哥华两个多月了,没有想过家,虽然见不到面,但是觉得你们好像就在后花园里。上了微博,跟吕华聊几句,就跟在北京时各自被看在相隔不远的两栋楼里没什么两样。每个星期六的傍晚(你们的主日早上)在Buzz上追踪弟兄姐妹的消息,一周一周下来,反而更被圣灵带领着、知道该如何为每一个在里、在外的肢体祷告。不论是只身一人走在街上,还是坐在图书馆里慢吞吞地啃书;不论是因着更多融入新环境而欣喜,还是因着文化差异而感到沮丧,每当想到你们,就感到有个强大的后盾在那里,所以丝毫不觉孤单和惧怕。我想这就是“扎根”吧——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每天都享受着这里,同时也盼望着那里。
从去年的十月被拦在海关,到今年的八月顺利出关,这一年的历程对我的信仰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可以说我每天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都是享受这一年以及它代表的过去几年所结出的丰硕果实。单单想到我能在这里,就止不住地感谢神。四月,我问神:如果因为户外而出不去了怎么办啊?能不能因为要出去念神学,就先不出去了啊?反正也已经挂名了。后来在祷告中回想要去读神学的目的,决定当在这个过程中尽自己一切的本分,把结果交给神。于是我跟神说:“如果不能出去,我也愿意。”五月份被看在家里一个月,到了月底签证的材料还什么都没准备。那天早上,妈妈跟我看着签证材料清单,我说,其他的都可以在家里准备,“照片”和“体检”这两项必须得出门。妈妈有点着急,我说没事,神会开出路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那天上午我想到,可以试着问问楼下值班的警察能不能“陪同”我去照张相。出了门,坐在夹层过道的辅警抬头看了一眼我,仿佛我是从对门出来的!我心跳加速,下楼一看,没有警车、没有警察!于是就在那一天,“照片”和“体检”两项全都办完了!赞美主!之后有一个主日“闯关”成功,我跟神祷告说:“六月了,我不知道还能出来几次,求你让我这次能上到平台。”神听了我的祷告。那天我一个人站在平台的中心,想像着许许多多被看在家的弟兄姊妹都是与我一同站在那里敬拜主的。没念几句,三个警察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勒着我的脖子把我架下去了…后来又有一次被放在甘派的地下二层,坐定以后,第一句开口向神祷告的是:主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然后停下,心里感恩地想:虽然也不算太深吧,但是毕竟能这样祷告的机会不多啊。七月的第二个主日,我“出逃在外”,但是身心俱疲,想去别的教会聚会。可是出了门,仿佛被一块磁石吸引着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又去了平台。第二天上网查看签证状态,签证中心说:您可以来取签证了。理性上不知道过没过,信心里却知道已经拿到了。跟妈妈在家里为着神赐下来签证献上感恩以后去取签证,到那儿打开一文件夹,滑出来的护照正好是翻到签证那页的,四年半,我闭眼仿佛看到神的笑脸。感谢神!等到八月十九日下午一点半,我跟送我的弟兄姐妹道了别,忐忑地在海关排队等候、顺利通过、在登机口坐下,开始给关在家中的牧者和其他不相信我走得了的朋友们一一地打电话,说:“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回我真的要走了!”哈利路亚,荣耀归主!
哈,这就是现在我怎么会坐在地球这边给大家写信。不过还漏了一点,那就是“钱”的问题。去年这时天明牧师鼓励我说:“不用考虑钱,钱对神来说不是问题”,我才闭着眼迈出第一步;十万跟两千七百万比起来算什么呢,但是落到自己头上时,我还是得说那“启动”的信心里,至少有一半是牧者的。比较尴尬的是,这事情处在过程中,谁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签证、过不过得了关。只好一直跟神祷告:求你把奉献的感动放在弟兄姊妹的心里,也求你借此使我们成为彼此的祝福。到了临走时刚好就凑够这第一年除奖学金以外的学费和生活费!记得2010年底,有次去老故事参加祷告会的路上我想,要不是神把我们(教会和我自己)带到这条路上,我们都不需要经历这种信心的“伸展运动”了。因此我特别要为着每一位给我资金支持的弟兄姊妹感恩——不论是给予,还是接受,都不容易;但是感谢神借着建堂奉献和团契生活,帮助我们跨越这文化和心理上的障碍,使我的不再是我的,你的也不再是你的。感谢神把感动放在你心里,谢谢你在我这信心之旅中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一关上,成为了神供应和祝福的管道;我因此更加谨慎地使用每一分钱——在一个更加富有的地方过着更为简朴的生活,并且每天为着日用的饮食真诚地向神献上感恩。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你们可能无法想像,神使用这些点点滴滴的经历鼓励了多少人。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从国内来的基督徒才需要巴巴地仰望神的供应,不想很多北美以及其他英语国家的弟兄姊妹有着更严重的财务需要。于是我满心期待地对他们说:“我们一起祷告吧!”后来有一天就听到一个新西兰的姊妹说:“我收到一张支票!”又有一天听到一位陪读的美国姊妹说:“我找到工作了!”等等。
当然,这可能是他们在这里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了,而对我来说,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学习压力、财务预算、时间管理、融入新群体、建立关系…哦,还有使用安卓手机!本来都有不同程度的难处。当这一切一股脑儿同时砸下来的时候,还是会让我两眼冒金星的。第一天上课,《基督教思想与文化》那课我几乎什么也没听懂。我蒙蒙地坐在那里,跟旁边的女生说,不知道这学期该怎么办了…她没说什么,问我愿不愿意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我说好啊,当然愿意,我提起了一点精神。走出学校,突然看到一个刚才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我有点尴尬地问她,能不能让我看看她的笔记,她说好啊,当然可以。看完笔记,我基本上放下心来,讲的内容并不是很难——啊,神奇的苏格兰口音!在当时发蒙的情况下,我完全没想起“万事开头难”的老话,却透过同学们体会到神的安慰、怜悯,和鼓励。那个周末,坐我旁边的女生发来邮件说,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吧!啊,当时我真是心花怒放,这个时候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真好。在她们帮助我度过了第一个“严冬”之后,现在会有人分享自己的听课笔记,大家也会常在一起讨论。虽然我表达起来时常拙口笨舌,但是想到自己能够磕磕巴巴地跟其他同学讨论神学问题、享受交流的快乐,而不是躲在一个角落自己封闭起来,已经非常感恩;在我所住的房子里,竟然可以成为四个加拿大女孩的朋友和属灵伙伴,在一起快乐分享也处理矛盾,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从第二个主日开始,我就一直稳定在Granville Chapel聚会了。这个教会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结束之后会有很多青少年留下来互相聊天、跟大人聊天的教会。很多服侍青少年都可以参与,比如看孩子、用乐器敬拜、诗班、诵读经文、代表祷告。我在这里观察着,学习着,休息着,享受着。最近主日开始的《但以理书》的释经讲道,常常给我亮光,让我想到神给了守望一个怎样的机会,让我们有幸向当权者和平时很难接触到的人群传讲福音和真理,尽我们所当尽的本分。谁能想到那个尼布甲尼撒王有一天竟会俯伏在至高神的面前呢?但以理却没有放弃他,谦卑、柔和地向他说话。更让我感恩的是,我在这里重新成为了一个新人!一个重新需要被别人认识、也认识别人的新鲜小土豆一枚。敬拜之后紧接着的下一个环节,就是跟左邻右舍彼此问好、互相认识;再加上牧者家里两周有一次开放聚会,两个月下来我也认识不少人了。这样的经历会对以后服侍新人有帮助吧。我打算参与的第一项服侍,是两个月轮一次的主日敬拜中看孩子。我想我们的英文水平应该差不多,呵呵!
在这篇感恩记即将结束时,我不能免俗地、非常老套地,要感谢一下守望教会的众弟兄姊妹们。就像我一再对这里的弟兄姊妹说的,分享是为了见证。这些事如果不发生在我身上,神可以让它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些恩典如果不是在这个教会中获得,也同样可以在另一个教会获得。但是,刚好,神就把我们放在一起。在那个经典的毛毛虫变蝴蝶的故事中,好心人看它破茧太痛苦,就帮它把茧子给剪开了。结果它是轻松地出了茧,却一生都无法展翅飞翔。守望教会却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过去的这一年、过去的这几年在这个信仰共同体中所经历的一切,我想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展开信心的翅膀飞翔。我想坦诚且自信地说一句:我们的牧养够用,非常够用!不是因为哪个牧师,或哪个模式,而是因为神在这里,他将我们藏在他翅膀的羽翼下,所以当大海翻腾、波涛汹涌时,我们可以与他一同展翅暴风上空…
我在这里很好——不是异乡,而是天父世界;一无所有,却又一无所缺。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神所赐的礼物。在这些礼物中,你们尤其美好。
爱你们的大水
2011.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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