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做过梦。左边这两张图中的人就是如此。但梦会很不同,梦醒后也会是天壤之别。前一幅图中的人还在这世界,后一幅画中的人已离开这世界。如果前者在离开这世界前对后者做的梦有所了解,那么他在离开这世界后可能会去后者现在生活的地方。如果更早地了解,前者在这世界也可能就已经如同生活在后者的世界当中了。不然,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离开这个世界之后,都真的会是天壤之别。愿创造这两个人的那同一位创造主拯救前者,就像曾经拯救后者和很多他所创造的生命那样。
听到有人说“中国梦”,人可能免不了想到“美国梦”。听到有人说“美丽中国”,人也许会想到“美丽中国”的简称:“美国”。
在各个领域,美国似乎越来越成为中国人的参照物。这个参照物可能意味着榜样,也可能没有达到榜样的程度,比如是借鉴或参考。至少,跟20 世纪50—70 年代相比,美国在有些中国人那里大约已经不再是以负面为主的形象。
当然,具体情况也很复杂。可能有人一方面说美国不好,一方面又将儿女送到美国学习甚至定居。可能有人一方面说美国好,一方面又不把或没有条件将儿女送到美国学习或定居。可能有人说美国有好的方面也有不好的地方。可能有人说美国虽然好,但毕竟离自己太远。可能有人说美国再好,也不是天堂。可能有人说,在美国,仿佛看到了天堂的影子。
对于当今很多中国人,这一切听起来也许已不陌生。然而在美国建立之初,恐怕世界上没有多少人听说过美国,预见到美国会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有巨大影响的人也就更少。至于“美国梦”,这个说法在美国历史上不是当初就有的。
“ 美国梦”的起源
美国人开始正式谈论“美国梦”是比较晚才出现的现象。一般认为,“ 美国梦”首次引起美国公众的注意是因为1931 年出版的一本叫《美国史诗》(The Epic ofAmerica)的书。当中国政府的领导人从2012 年的初冬开始正式谈论“中国梦”的时候,这本最早专论“美国梦”的著作似乎还很少为中文世界所知。时至今日,不论在中国政府官员之中还是之外,关注的人可能仍然不多。
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历史学家雅各• 特洛斯罗• 亚当斯(James Truslow Adams,1878—1949)。亚当斯本来想将此书取名“美国梦”(The American Dream),但是负责此书出版的编辑认为没有人会花3.5 美元(相当于现今的50 美元)买一个梦。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美国梦” 在20 世纪30 年代初的美国还是个少见的说法。
然而,正是这本书的畅销使得书中所说的“美国梦”开始进入美国人的舆论当中。这是一本讲述美国历史的书。它的不同之处在于,作者亚当斯没有从通常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外交的角度回顾美国的历史,而是选取了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线索贯穿始终。
这个线索就是,美国人是如何成为美国人的。这里的美国人不是特定的一群美国人或哪个美国人,而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在亚当斯看来,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就是一个有着“美国梦”的人。1931 年的美国正处在历史上所谓的“大萧条”时期,这样的书似乎可以帮助一些美国人看到某种希望。
在书的前言当中,亚当斯指出,“美国梦”是美国人在人的思想和幸福方面对世界作出的最大贡献。简单来说,“美国梦”就是“为着我们处在每个社会地位的所有公民过上更好、更富有和更幸福生活”的梦想。在书中的另一处,亚当斯认为,“美国梦”就是过上更富有、更完全生活的机会向每个人敞开的梦想。对于熟悉这个世界的人,这个梦想听起来可能已经多少有些乏味了。人类历史上似乎从来不缺诱人的梦想,然而诱人的梦想很多都不过是一场梦。
对于亚当斯,“ 美国梦”不是到了他这一代人才有的梦想,而是从当初离开欧洲前往北美的那代人就有,也正是这样的梦想塑造了美国,只是在亚当斯之前还没有像“美国梦”这样广传的说法。如果考虑到那代人所处的背景以及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美国梦”听起来可能就不那么像政治口号般空洞了。
这个背景就是与未来的美国相对的欧洲。在亚当斯看来,正是“美国梦”使得美国跟欧洲区别开来。从“美国梦”的角度,美国与欧洲的差别也就不仅仅在于物质和精神财富数量上的比较。在塑造“美国梦”的那些人当中,“美国梦”既是不断追求的梦想又是部分实现的现实。换言之,是那些怀有“美国梦”的欧洲人从欧洲分别出去,塑造了一个来自于欧洲却又不同于欧洲的世界,虽然当初的几代人并不知道后来的这个世界会叫做“美国”,而他们的愿望会被称为“美国梦”。
在这里,亚当斯进一步指出从英国前往北美的移民与欧洲大陆来到北美移民的不同。比如,亚当斯认为,在17 世纪的国家当中,英国的政治是世界上最自由的。这里的自由具体是指,英国人在北美的地方议会自治程度比较高,议员由当地居民选举产生。相比之下,法国和西班牙在北美的殖民地就没有像英国人那样的自治。当然,在英国移民中,自治程度也不完全相同。在某种程度上,这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英国人的后裔在塑造美国精神和文化上比其他族群发挥了更显著的作用。
英国移民当中又有具体的情况。总体来说, 商业和信仰是两个主要因素。在《美国史诗》之前, 亚当斯已经在《新英格兰的创建》(TheFounding of New England)中提及这两个方面。《新英格兰的创建》是亚当斯的第一部主要作品,他也因这本书获得了1922 年的普利策奖。
1607 年, 英国人在北美建立了第一个长期定居点——詹姆士城(Jamestown,或译雅各城)。这个名字来自当时的英国国王詹姆士一世(James I,或译雅各一世,1566—1625)。詹姆士这个名字取自《圣经》,在白话中文和合本中译为“雅各”。跟英国人在海外建立的其他早期殖民地一样,詹姆士城是经由英国国王授权的股份公司开发和经营的。
1620 年开始的定居点普利茅斯(Plymouth)也是在英国国王授权的股份公司许可下建立。不同的是,普利茅斯最早的居民当中有一群被叫做“分离者”(separatists)的基督徒。他们认为当时的英国国家教会没有继续推进宗教改革中声称的回归《圣经》的做法,而且看到英国国家教会在这方面很难有实质上的变化,就从国家教会分离出去。他们因为敬拜上帝的聚会活动独立于国家教会之外而遭到政府的迫害。他们先是迁居荷兰,之后又去了离英国更远的北美。他们到达普利茅斯时乘坐的船就是著名的“五月花”号。
相比之下,詹姆士城的创建者虽然也是基督徒并且有随行的牧师,却不像普利茅斯的创立者那样有着鲜明的信仰色彩。前者都是男性,直接的目的是为了经济上的获利;后者当中不少是全家同行,为的是组成一个信仰不受国家干涉的聚居区。
相同的是,两者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最初的几年当中,詹姆士城的几百名英国人由于环境恶劣在内的各种原因死去了大多数。而在“五月花”号的102名乘客之中,只有半数的人活过了两个月的海上航程以及接下来在普利茅斯的第一个冬天。这从一个侧面表明,那时的英国人已经开始越来越多地离开家乡,不论是因为想要摆脱经济上的困难还是信仰及政治上的压制,去一个虽然充满着未知却可能蕴含着更多机会的广阔世界,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普利茅斯开拓史》(Of PlymouthPlantation)是关于“五月花”号和普利茅斯最初历史的最直接记载。作者是“五月花”号和普利茅斯的主要领导人威廉• 布拉福德(William Bradford,1590—1657)。
在世界历史上,背井离乡的故事并不少见。但是在当今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比美国在这方面有着更大的影响。这不仅因为美国是由移民建立,也不仅在于美国在建国之前就有将近两百年的移民历史作为预备,也在于即使在美国建立之后直到如今的两百多年中,依然有移民不断地加入,而且移民来源已从原来的以欧洲为主扩展到世界各地。
正是这些背井离乡的移民及其后裔在各个领域结出了很多的果实,又通过他们在世界各地的往来得以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享用。近一百多年来,特别是近十几年来,在很多方面,这个移民国家不仅成为很多中国人的参照物,也可能是欧洲人和世界很多地方的人的参照物论。
特别当人们谈论比如强国、富民、自由、民主、法治、创新、活力的时候,美国是常常被提及的国家。当然,这不意味着其他国家的人对美国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不同的美国人对美国也会有各样的认识。
也可能会有人像亚当斯那样进一步探讨是哪些因素使得美国人在强国、富民、自由、民主、法治、创新、活力上表现得比较突出。有人会认为这跟美国人的信仰相关。虽然美国人的信仰状况比较复杂,但最早建立北美定居点的那些英国人的信仰跟这一切的关系可能最密切。类似的观点不仅在亚当斯的著作中可以找到,关于美国的不少研究当中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及。
问题是,即使人们看到了信仰的因素,却可能容易将信仰更多地看作实现强国、富民、自由、民主、法治、创新、活力的手段。人们对那些英国移民所信的究竟是什么往往缺乏了解。这样的例子很常见。
清教徒的信仰是“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就在中国执政党的新一届领导人于2012 年末正式提出“中国梦”的观念之后,新一届政府领导人的名单于2013 年3 月的政协和人大会议上公布之前,中共中央党校国际关系与台港澳研究室的一位负责人在微博上提出了这样的观点:“‘ 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的清教徒价值观深深影响了美国价值观,为‘美国梦’提供了理论和宗教基础。” 这里的问题在于,“ 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是清教徒的价值观吗?
在微博中,这位中共中央党校的研究人员还说,“1620 年,当英格兰移民来到马里兰,寻求清教徒居住的‘净土’时,‘美国梦’(American Dream)已经萌芽。”事实上,英国人在1620 年到达北美的地方不是马里兰(Maryland),而是普利茅斯。英国人开始建立马里兰还要等到1634 年。
亚当斯在分析美国建立之前的新英格兰历史的时候,将“英格兰的清教徒运动”视为塑造这段历史三个主要的因素之一,另外两个是北美空旷的地理环境以及盛行欧洲的重商主义。在詹姆士城和普利茅斯的早期移民当中,可以看到清教徒的价值观。在后来从英国来到新英格兰[特别是普利茅斯所在的马萨诸塞(Massachusetts)] 的移民之中,清教徒的观念和做法就更加明显。
在这方面, 约翰· 温斯罗普(John Winthrop,1587 或1588—1649)是“五月花”之后的重要人物。在当今美国,有历史学家将温斯罗普称为“被遗忘的美国之父”。他关于“山上之城”的阐述对新英格兰以及美国的历史有着长远影响。这个观念来自《圣经》记载耶稣所说的话,“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
根据亚当斯的研究,“清教徒”(Puritan)这个词最早大约出现在16 世纪60 年代,用来指英国伦敦的一群基督徒。他们认为自己所在的这个群体追求的信仰是“纯粹的”(pure)。在这里,追求纯粹的信仰是指尽量清除信仰中人为添加的因素,完全以他们所信的上帝在《圣经》中的启示为信仰的根据。
这样看来,“ 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完全不是清教徒的价值观。人对清教徒价值观的误读可能来自比如“天助自助者”这样的话。有人误认为这句话来自《圣经》,其实这句话或类似的说法从古希腊到近代以来很多人都说过。如果这样的误解继续代代相传,人对世界的认识就会继续建立在以讹传讹的基础之上。
如果清教徒的价值观跟这个观点有什么关系的话,就是恰恰与此相反。如果人信奉“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无论是“美国梦”还是“中国梦”,其实都是一样的梦。而对清教徒来说,人根本救不了自己,人是被造物,不仅有限更是有罪,是与神为敌,如果没有创造人和宇宙的上帝亲自来拯救,不管人去哪里, 有什么梦想,不论这个梦是重视国家和民族的复兴还是每个人的幸福,或者两者都关注,所有人的归宿其实都是一样,就是——死。
从这个误解也可以看出,一方面,包括清教徒在内的基督徒的信仰虽然在中国传播很久,但连在中国执政党的最高学府从事国际关系研究的学者也仍然可能对此缺乏了解;另一方面,在中共中央党校从事国际关系研究的学者由于面对“中国梦”、“美国梦”的问题进而就清教徒的价值观发表观点与人分享,这倒可能是件好事情。
在这位中共中央党校的国际问题专家发出上述微博之后,有国内外好几位从事不同工作的基督徒作出了回应。其中有几位推荐了关于认识清教徒信仰和历史的书及文章。有一位从事中国宗教和社会研究的美籍华裔社会学家建议这位学者“再好好读书学习”之后,这位国际问题专家在回复中表示要向这位社会学家“虚心求解”!
梦想、愿景与异象的不同
如果中共中央党校的国际问题专家想要对清教徒的信仰有所了解,《圣经》是一本最可能有真正帮助的书。这不仅因为清教徒对《圣经》的看重,更在于清教徒对《圣经》的看重其实是来自于《圣经》本身——“这圣经能使你因信基督耶稣有得救的智慧。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神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
在这里,人可以看到包括清教徒在内的基督徒信的究竟是什么、人依靠谁才能得救以及如何得救。然而,不仅如此,人还会发现,对于关注梦和梦想的人,《圣经》中的记载跟人的认识有着多大的不同。如果那些背井离乡的清教徒怀有的梦想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这一切也是跟他们看的《圣经》有关。
《圣经》记载了很多的梦。在有些梦中,神向人显现。当神向人显现的时候,《圣经》中有时还用一个叫“异象”的词,意思大约是异常的景象。
如果不熟悉《圣经》,很可能对“异象”觉得陌生。但很多人也许都听说过“愿景”这个词。“愿景”一般是从英语中的“vision”翻译过来的,而“ vision”其实就是《圣经》中的“异
象”。
不过,人们常说的“愿景”与《圣经》中的“异象”却大相径庭。“愿景”与“异象”的差别有些像“ 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的价值观与清教徒的价值观之间的差别那样远。“愿景”是人愿意见到的景象,而“异象”是神显现给人的景象,两者的出发点、方向、结果都有很大的不同。在谈到异象的重要时,《圣经》有一句话说,“没有异象,民就放肆。”
在中国执政党和政府的新一届领导人正式提出他们心目中的“中国梦”之后,很快就有一本关于“中国梦”的新书于2013 年4 月通过牛津大学出版社面世。作者是曼彻斯特大学从事中国问题研究的教授柯岚安(WilliamA. Callahan)。
有意思的是, 这本书的名字既有“dreams” 又有“visions”, 不过都是复数:“China Dreams: 20 Visions ofthe Future”。这里的“ visions”是人的“ 愿景” 而不是神给人的“异象”。书中有关于中国政府官员的“中国梦”,也有跟政府官员的理解不一样的“ 中国梦”。书名也许可译为《(不止一个)中国梦:关于未来的20 个愿景》。
在《圣经》中,有一个既是梦又是异象的场景不仅跟清教徒的信仰有关,也可以帮助人进一步了解这个信仰的渊源,以及也许更重要的是,认识清教徒所信的这位神和这位神跟人的关系。
这个场景出现在《圣经》第一卷书《创世记》 28 章。为了避开双胞胎哥哥以扫的报复,一个名叫“雅各”(Jacob)的人从父母家离开逃往舅舅家。
需要留意的是,像《圣经》中的很多人名一样,“雅各”是欧美人常常采用的名字。“James”与“Jacob” 是同一个词的不同拼法,就来源于这里的雅各。《美国史诗》的作者亚当斯的名字是雅各(James)。那位授权英国人移民北美的英国国王也名叫雅各(James,常译为詹姆士或詹姆斯)。雅各一世也授权了1611 年出版的英语《圣经》译本,就是对现代英语世界有深远影响的雅各王本或詹姆士王本(King James Version)。而这个译本依据的蓝本是被称为“清教徒先驱”的威廉· 丁道尔(WilliamTyndale,约1494—1536)从原文翻译的作品。
按照《圣经》的记载,在逃跑的路上,雅各“到了一个地方,因为太阳落了,就在那里住宿,便拾起那地方的一块石头枕在头下,在那里躺卧睡了。” 他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梯子立在地上,梯子的头顶着天,有神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
在梦中,神站在梯子以上,对雅各作了自我介绍,说他是雅各祖父的神,也是雅各父亲的神。接着,神对雅各说了这一番话:“我要将你现在所躺卧之地赐给你和你的后裔。你的后裔必像地上的尘沙那样多,必向东西南北开展,地上万族必因你和你的后裔得福。我也与你同在,你无论往哪里去,我必保佑你,领你归回这地,总不离弃你,直到我成全了向你所应许的。”
雅各醒来,回想做的梦,意识到是神跟他说话。他感到害怕,禁不住感叹:“耶和华真在这里!我竟不知道”,“这地方何等可畏!这不是别的,乃是神的殿,也是天的门。” 清晨的时候,雅各把所枕的石头立作柱子,给那地方起名叫伯特利(意思是“神殿”)。雅各就在那里许愿,“神若与我同在,在我所行的路上保佑我,又给我食物吃、衣服穿,使我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父亲的家,我就必以耶和华为我的神,我所立为柱子的石头也必作神的殿,凡你所赐给我的,我必将十分之一献给你。”
如果是初看这一段,人也许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可能会感到不知在说些什么。如果进一步读《圣经》的上下文,人就会看到这位背井离乡的雅各所经历的跟他父亲以撒和祖父亚伯拉罕经历的很像,都是人在经历一个完全超出人想像的事情。他们都经历了神向他们的显现。当神向他们说话的时候,神不仅说要赐福他们,还说他们的后裔必会极其繁多,而且地上的万族万国都必因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得到祝福。换言之,雅各在梦中经历的不是一件惟独他才会遇到的奇事。神对雅各说的,是对雅各父亲和祖父所说的重申。
对于雅各,也许对于任何人,无论是在背井离乡的逃难中,还是在看起来平安无事的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话听起来可能都很奇怪,甚至是无稽之谈。对于任何人,个人眼前的事情都可能是出于本能禁不住要首先关注的。雅各的反应就是如此。他完全没有想到曾经向他父亲和祖父说话的神会在这个背井离乡的夜晚向他说话。当他意识到神的确向他说话之后,雅各就对神的话作了回应。这个回应主要是涉及他与神之间的关系。其中的“神的殿”是《圣经》中建造圣殿最早的记载。“我必将十分之一献给你”,也是《圣经》中关于十一奉献最早的记载之一。
在这里,体现了神给人预备的景象与人的期待之间的落差。即使经历了神向他显现的雅各也很难想到,神在那个晚上对他说的话究竟会怎样一步步实现。他很难想到,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很多年之后还会有这样的预言——“将来雅各要扎根,以色列要发芽开花,他们的果实必充满世界。”“ 以色列”是后来神给他起的名字, 意为“ 与神较力”。他很难想像,在他的后裔当中会有一位由神降卑为人的“耶稣”来成就神在那个晚上许下的诺言。他更难以想像,自称“人子”的耶稣会将雅各那晚梦见的连接天地之间的梯子作出这样的解释:“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你们将要看见天开了,神的使者上去下来在人子身上。”
人不是历史的主角
在日常生活中,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把人当作历史的主角,不论这人是单个的人、一群人还是人民或人类。人常常被人自己感动。 类似“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的观念也就很常见,并不局限于哪个党派或学派的认识。相比之下,《圣经》记载历史的方式却截然不同。在《圣经》作者的眼里,人显然不是主角。这会让人很不适应。
然而,雅各以及《圣经》记载的很多人物,都经历过这样的不适应。雅各将他遇见神的地方称为“神的殿”,作为这次奇妙经历的纪念。在他的生活中,满眼看到的不再只是人和这个世界,他看到了一个远更广阔的世界向他打开。
因为意识到神的同在,一个野外露宿的地方竟然“何等可畏”,竟然是“神的殿”、“天的门”。虽然还在这个暂时的世界上,人却已经开始看到天上永恒的世界。在这个世上的死,也就不是一切的结束,仅仅是该结束的就会结束,不会结束的便不会结束。在地上生命的死,就是天上生命的真正开始。为人将无限的天跟有限的地连接起来的正是神自己。到了神所应许的耶稣降世的时代,“神的殿”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每一个信靠神的人就是“神的殿”,因为神的灵住在人的里面。神在那晚对雅各说的话也就的确不仅是针对雅各一人一家。在这个意义上,每个蒙神拯救的人可能都称得上是雅各,每个得救的人可能都经过了“神的殿”。那是神跟微不足道、孤独无助的“我”发生关联的地方。
在这个意义上,清教徒所作的不过是神对雅各所说的将要展开历史的一部分。他们的迁徙使得世界上更多地方的人因着认识和信靠曾经向雅各显现的神而成为雅各的后裔、
神的儿女。
在这个意义上,清教徒的信仰虽然可能为“美国梦”提供了信仰上的基础,这个信仰却远远大于“美国梦”或任何人或任何国家民族的梦想。就像雅各在那个夜晚的梦中和清晨起来之后所经历的,这个信仰不是人救自己,而是创造人的神救人。如果人信奉“人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无论是什么梦,都是一样的梦,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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